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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帶到滿是監視螢幕的房間的飛坦,安靜且不動聲色地看著魯西魯的背影。魯西魯正看著正中間最大的電視螢幕,上面照出一間巨大的四方形白房,強烈的聚光燈下站著十幾名年紀相仿的孩子,手中各自拿著不同的武器,牆壁由白色的石板所建,慘白地反射在每個孩子陰鬱的臉龐上。

  後方上鎖的鐵門被打開了,庫洛洛被送進來後氛圍深陷絕望,雖然手無寸鐵,但幾名原本靠近門口的孩子快步退開,身貼牆壁呈現防衛狀態。門再次被鎖上後,飛坦注意到其中幾名孩子互相使了眼色,似乎在盤算什麼般慢慢朝向庫洛洛。

  庫洛洛稍稍舉起手臂,寬大的袖口中露出一截被繃帶纏繞的傷勢。魯西魯稍作不滿地嘖聲,繼續看她一直深愛的完美作品接下來的行動。自從把庫洛洛帶進實驗場中也過了四年,男孩的突飛猛進一直讓她驚艷,直到最近的瓶頸將兩人的關係滑下冰點。

  魯西魯對於頻頻受傷的庫洛洛些許氣憤,她不知道為什麼正在成長期的男孩居然塌入流沙般逐漸隱匿自己的才能,原本驚人的能力、多變的戰鬥方式以及冷漠的心態都將他的獨特展現於外,可是現在卻只能驚險地贏過其他正狂奔進步的孩子,雖然惡名昭彰的不敗傳說沒有被打破,卻已是強弩之末。

  女人認為一定是庫洛洛對於戰鬥已感到厭煩,沒人能真正傷害他對男孩來說根本不夠刺激,因此讓自己受傷來增加風險。對於男孩的隨便態度,魯西魯感到生氣,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庫洛洛需要其他刺激。好掩蓋另一個更可能的推斷其實是事實的結論,女人不願去想也不敢承認——庫洛洛已經達到極限,也沒有再發展的機會。

  魯西魯還是愛著庫洛洛的,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覺得的。為了能增進、提高庫洛洛的戰鬥興致與可能性,好不容易抓了飛坦來到中央,但這也讓魯西魯冒了不少風險。儘管外區對中央的事無法插手,可是對在七區闖出名聲的男孩出手著實太過招搖,議會總會見縫插針找到中央的空隙,來奪取豐厚的資源以及她心愛的研究成果。

  在像流星街這種製外法權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魯西魯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人權團體、兒少保衛來干預,只有權力、資本、機會在這四處亂竄。她毫不在意這些被慘無人道對待的孩子,只要自己的任何實驗結果能展露新跡,那就是魯西魯畢生所求之物。他們從國外帶來許多小孩,或將在流星街內不小心進入中央的孩子抓走,對他們做各式各樣的實驗,舉凡藥物的應用、極限的忍受度與開發、人體武器的可能性、毒品的製作、器官複製……等等。

  魯西魯正專注於「念力」的研究,她從庫洛洛身上自發產生的能量深感興趣,雖然極為少數但偶有像庫洛洛這樣的孩子出現,但在積年累月的觀察下,魯西魯發現人臨界狀態時最能激發念力的產生。她一直知道瀕死、恐懼、極端是念力最容易出現的時候。但在她為了製造與庫洛洛抗衡的念能力者,已經溺死了數名小孩與對更多幼童過烈的藥物應用,卻沒有人能如預期產生念力,她便把腦筋動到其餘在險惡環境下生存的孩子身上。

  儘管魯西魯贊同中央為了龐大利益與國外勾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認同這種想法,生活在中央的他們各個為己為利,互相攻訐暗傷。而且開始滲透議會的外區也對中央虎視眈眈,在腹背受敵的情形中,自然不能像從前那麼肆無忌憚掠奪所有東西。

  ——最麻煩的還是那個死戀童癖。

  魯西魯不滿地皺了眉頭,因為都需要利用小孩來製造產值,他們總是針鋒相對,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對方卻堅守著性愛帶來的利益遠高於自己的研究成果,這只讓魯西魯感到噁心與睥睨。

  在庫洛洛撂倒剛剛包圍他的幾個孩子後,魯西魯因武器掉落的聲響將注意力移回房內,她冷冷地看著庫洛洛臉上被刀刃劃裂的傷口,轉頭看著飛坦的反應,卻發現對方興趣缺缺地看著其他監視畫面,魯西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們不能只看著庫洛洛阿。」將一頭長髮挽起的女孩說道,原本空無一物的右手突然出現一把長刀,唰地將眼前的人頭砍落。

  注意力轉向女孩的庫洛洛,突然感到背後一股涼意,側身一看不知哪來的鋒利劍尖朝他飛去,本能地跳開卻發現左腹一陣劇痛。原本什麼也沒有的安全地,不知何時浮著刀刃,像自投懷抱般庫洛洛讓刀插穿自己的身體。

  「在搞什麼啊?」魯西魯不滿地低語。

  原本沒在注意的飛坦此刻卻將視線轉向大螢幕,他直覺地感受到一股怪異的氣氛。庫洛洛先是低頭看著受傷的身體,然後消失在房內,驟地出現在女孩身後。

  「那是念力嗎?突然出現的刀子。」

  「當然,你以為只有自己是特別的嗎?」女孩轉向庫洛洛說道。

  「所以我不可能用這把刀攻擊妳了。」庫洛洛指著自己腹中的利器推論道。

  「你答對了。」女孩露出笑容說道,「只要我想,它們能隨時出現任何地方,當然也能輕易消失。」語畢,原本止著庫洛洛鮮血溢流的武器忽地消失,紅漿像潰堤的河水沾浸庫洛洛的衣服。

  女孩讓利刃們重新出現在庫洛洛身後,看著鮮血滴答在地,「再見了庫洛洛,就讓我終結你的不敗傳說吧。」

  「這樣啊。」庫洛洛看了自己的傷口一眼,瞬地拉近自己與女孩的距離,原本在後準備刺爛庫洛洛的武器突然失去蹤跡,「真的能突然消失呢。」

  「怎麼會?為什麼?」怪狀不只有消失的武器,還有曾屬於她的東西卻已然離去,「你做了什麼!」女孩朝庫洛洛吼道。

  整個空間慢慢出現許多刀劍,浮在空氣中寒光冷冷,劍鋒朝著房內的孩子們去,毫不止息的快速對驚叫與逃亡視若無睹,徒留女孩一人與庫洛洛站在新建的墓園對望。

  「雖然有趣,不過太沒創意了。」庫洛洛說道,看著所有的刀刃聚集一塊,刺穿女孩後一併消失,只剩斑斑肉末徒留在地。

  庫洛洛嗅到自己身上的血味後微微挑眉,他慢條斯理地將衣服脫下,露出方才嚇人的傷口以及滿身的繃帶和貼布。雖然身材偏瘦,但仍能清楚地看見肌肉的紋理,原本走到門口準備離開的庫洛洛,見到褲子也被血染上後一併脫下,朝著監視器的方向說道——

  「幫我開門,我要回去了。」庫洛洛猜想可能會等待一段時間,這得看魯西魯的心情,但他不漏任何情緒地等著。

  算是博得魯西魯高興,女人直接按下開關放男孩離開,盯著庫洛洛消失在螢幕的身影,「他很有意思吧。」朝著飛坦說道。

  「是嗎?」

  「有自信能贏過他?」

  「為什麼我會輸?」

  魯西魯露出貪婪的笑容,飛坦的反應比預期中還要好,她高興地說道:「太好了,我原本以為你會反抗的,沒想到意外的順利。」

  「順利?我並沒有要依妳的打算。」

  「嗯——」魯西魯拉長語尾,將雙手相貼靠在薄唇前,「來到中央呢,你就得找到生存的方式,如果不是在這和我與死亡為伍,就是得去那個噁心的地方給人摸來摸去,調教成良好的性商品。」

  「我要回去。」

  「你不可能得去,被帶來這裡時應該很了解了吧?要是你有能力離開,就不可能被抓來這裡了不是嗎?」魯西魯優雅地撥弄自己的髮絲,「在這裡的生活很不錯呢,吃的東西、用的東西都很好,而且你想要什麼我一定都會給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喔——」輕軟的聲調像是誘惑又如命令。

  「……」,雖然不願承認,但飛坦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離開這裡,他看著牆上刻畫著的逆十字紋章,正被魯西魯靠近的身軀給擋住。

  「我能讓你變得更強、更能發揮能力,你很有資質。」魯西魯將手放在飛坦肩上,「和我一起吧。」像當年催化、搖動庫洛洛走向自己渴望的道路般,看著飛坦,溺愛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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